璀璨時分，夜幕深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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璀璨時分，夜幕深沈
做完瑜伽，裴藝秀在跑步機上狂奔八公裏。
渾身汗濕，馬尾辮濕纏在脖頸後背，黏膩不爽。她撐著手柄停下腳步，呼吸久久無法平覆。
吞了幾口溫水下去，裴藝秀望著窗外不遠處的電視臺樓頂發了會兒呆，直到胸口難受緩解後才拿起手機。
第一通電話打給盛衍。
“盛澤娛樂能幫我搭個臨時直播間嗎？我老團隊有段時間沒直播了，恐怕一時半會兒聚不齊。”
第二通電話打給簡尋之。
“尋之啊，我打算做場直播來回應，難免要提及那件事，想著得先跟你打個招呼。另外我記得，申海二院那位夏星河夏醫生，你幫人家策劃過婚禮對吧？”
第三通電話打給熊大。
“熊主任，這兩年《裴你聊聊》籌措的公——”
但對方沒聽她把話說完，先一步打斷道：“小裴啊~你是不是已經聽說了？”
“聽說什麽？”
“就是因為你最近這事啊，社會面影響太不好了。臺裏幾經討論，還是駁回了《裴你聊聊》今年的籌備計劃。盛總那裏追加的那五百萬啊，臺裏恐怕還會去周旋一下，看能不能調去別的項目。梁笙之前不是有一檔節目嘛，說不定……”
“喔，這樣。”
裴藝秀的聲音儼然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熊大以為她一連掉了兩個資源，加之近期負面新聞纏身太過傷神，不由勸慰道：“小裴，你也別太難過~網友總是健忘的，等這波熬過去，以後多的是資源和機會。”
裴藝秀無奈笑了一下，沒多解釋，淡淡道：“嗯，熊主任，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，讓財務把這兩年《裴你聊聊》籌措的公益基金情況發給我吧。”
當晚黃金時間八點整，裴藝秀登錄久違的微博大號，發布了一條直播預告。
[飴糖們好久不見~各位期待已久的【靡靡裴音直播間】又要上線啦！顏粉們有福咯~這次將邀請到一位素人大帥哥做客直播間，聽說是上交國家的男人哦~明晚18點18分，鎖定@靡靡裴音，我們不見不散！]
附加一張直播預告圖，盛澤娛樂的美工團隊做的，比起過往的預告圖推來精致了不知幾個檔次。
網友們聞訊紛紛趕來圍觀。
大多數人的想法無非是藝人的內心也真夠強大的，通篇閉口不提近期流言，還有心情搞直播，真跟沒事人都一樣。
黑粉們愈發摩拳擦掌。
先在這條預告下無差別攻擊裴藝秀和明天要來做客的神秘嘉賓，很快又將裴藝秀送上熱搜，就希望她熱度越高跌得越慘~其後便坐等明天直播一開，立馬去舉報直播間。
盛衍瞧著裴藝秀窩在沙發上看綜藝，也不知是裝得若無其事實則內心瑟瑟發抖，還是真的毫不緊張順其自然，總之那副模樣一點不像是明天要上“格鬥場”。
“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？”
他熱了一杯牛奶走過去，貼著她的肩膀坐下，將牛奶送到她嘴邊。
“……唔。”
裴藝秀淺飲一口，牛奶溫熱醇厚。
她捧著玻璃杯琢磨了陣，除了讓盛衍手底下的人盯住李艷蘭和梁笙外，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了。
“要不幫我找個手速快的監播？免得明天直播留言板臟話連篇，汙染網絡環境。”
“哦對了！”
裴藝秀坐直了身子，“還真有一件。”
盛衍立刻聚精會神地豎起耳朵，以為會是什麽相對有技術難度的要求，比如幫她避免直播間被投訴下線之類的。
結果她說：“幫我安排個資深妝發師唄，好久沒上鏡了，老娘要驚艷所有人！”
“……”
盛衍別過臉，淺淺酌了口茶水，也是不該對她期待太多。
一場直播預告，果不其然釣出梁笙。
梁笙：[裴裴啊，怎麽突然要直播？臺裏意思想讓你最近盡量低調誒！]
裴藝秀：[不算突然吧~我也該回應一次了。與其讓負面輿論繼續影響臺裏，不如速戰速決唄！]
梁笙：[什麽意思？]
裴藝秀：[師姐你不是幫我去拿證據嘛！拿到以後你馬上帶給我，我直接在直播間公布，看誰搞得過誰。]
見對面半晌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”，裴藝秀索性甩過去一個地址，並附言：[明天我們這裏見面，師姐，最晚最晚三點前要到啊~不然我來不及搞妝發。]
梁笙：[好，那明天見。]
目光落在“明天見”三個字上，裴藝秀低低聲：“梁笙啊，明天你會來吧？別讓我失望啊！”
次日，多雲有時有小雨。
裴藝秀素面朝天，只拿梳子理了理長發就出了門。盛衍安排許涼帶兩個保鏢，全天接送裴藝秀。
兩輛黑車一前一後駛出中海九岳璽，停在浮華茶餐廳對街的路面停車位上。隔著車窗，裴藝秀靜靜坐在後座望著對街。
很矛盾。
希望她來，又不希望她來。
來了又能做什麽呢？互相飆戲嗎？都是申傳的畢業生又不是申戲的，缺乏表演技巧的戲，看了也是浪費時間。
可對方畢竟是梁笙啊。
如果梁笙願意坦白，願意……裴藝秀失焦的眼神忽然聚焦，梁笙來了，她已經推開茶餐廳的玻璃門走進去。
裴藝秀戴上墨鏡口罩，匆匆下車走到對街，假裝風塵仆仆從遠處趕去，一推門就對上梁笙投來的目光。
她們是一向這麽有默契的。
“師姐~”
裴藝秀小聲喊她，快步過去拉起她走去二樓一間包廂裏，“這裏畢竟隱蔽，省得被人偷拍。”
“不好意思啊師姐，今晚就錄小年夜晚會的備播帶了吧？這個節骨眼還把你叫出來。”她摘了墨鏡口罩，一臉歉意。
梁笙倒了一杯熱茶，先推到對面：“冷吧，趕緊暖暖手。”
熟悉的關懷，溫柔的關照。
一切的一切，一如既往。
“謝謝師姐！”
裴藝秀接過茶杯：“那咱們長話短說，東西拿到了吧？對方有沒有為難你？”
梁笙兩手交握搭在桌上，有些猶豫地回問道：“裴裴啊，你確定對方手裏有證據嗎？”
“有啊。”
“證據是什麽呢？”
“那我不知道，好像是照片還是錄音什麽的。”
梁笙慎重道：“我聯系過他了，對方開口就要五十萬。我一開始沒接受，轉頭再找他的時候，對方說已經被別人買走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裴裴啊，會不會壓根就沒有什麽證據，是你被人騙了而已？”
梁笙心裏清楚。
近一周來，她並未約見過李艷蘭，才請兩三天的私家偵探不可能拍到什麽照片，錄音之類的更不可能。
現下只有兩種可能，要麽是私家偵探企圖用假證據詐錢，要麽就是裴藝秀已經懷疑上她，刻意給她下套。
可梁笙自問行事縝密，沒有哪裏露出馬腳。
“我被騙了？”
裴藝秀放下手中茶盞，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神色，很快她輕吐了口氣道，“還好我留了一手，差點栽在那個騙子手裏。”
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，玻璃窗上斜斜掛著幾道雨痕，斑駁了繁華街景。好似一段年華歲月被浸泡在沈沈雨幕中，逐漸腐敗難辨。
梁笙的眉眼微不可察地輕蹙一瞬。
“什麽後手呀？”她笑著問。
“雞蛋都不能放同一個籃子裏~我當然也不會只找一家偵探做事。”裴藝秀站起身告辭道，“師姐，那我先走了~晚上錄影祝順利！”
“裴裴。”
“嗯？”
裴藝秀頓了步子回頭，梁笙欲言又止，起身拍了拍她手背語重心長道：“小年夜晚會錄制在即，這麽多人的心血凝結在這兒，可不能再起什麽風浪了。”
“可晚會年年有，我的直播卻未必。”
“你……”
臨走前，裴藝秀還是忍不住問了句：“師姐，你還有什麽想對我說嗎？”
梁笙半怔，唇畔微動後只道了句：“直播順利。”
談不上不歡而散，裴藝秀彎了嘴角轉身離去，徒留梁笙一人在包廂中凝滯半晌，心口愈發不踏實起來。
樓下不知何時多了一輛黑色賓利。
裴藝秀還沈浸在失望中，連口罩墨鏡都忘了戴，推門走出茶餐廳下意識就上了車。
“頭發淋濕了。”
“盛衍？”
裴藝秀沒想到他會出現在後座，“你怎麽來了，擔心我啊？”
“看你的表情，談崩了？”
盛衍抽了張紙巾替她擦拭頭頂，指尖輕柔，像怕弄疼她似的。
裴藝秀苦笑著搖了搖頭：“沒有啦，師姐她還是待我好的。”
哪怕不肯承認，心中的失落感騙不了人。她終究是失去了一個本可真心相待的人。
*
申海電視臺大型演播廳已進入倒計時。
一身窈窕禮服的梁笙攥著手機，反覆刷新著微博和靡靡裴音直播間。
到底是什麽證據？！
為什麽裴藝秀會那麽胸有成竹？
她離開茶餐廳時那抹笑到底藏著什麽深意？
“梁主播，候場了。”
“梁主播？！”
梁笙猛然擡頭，隱在精致妝容下的面龐藏不住焦灼殫慮，“來了。”
接過話筒，梁笙閉上眼深呼吸，試圖回憶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主持詞，大腦卻不配合地陡然宕機，混沌一片。
腦海中反覆跳出的字眼，只剩下“直播”、“證據”、“裴藝秀”！
什麽叫“晚會年年有，直播卻未必”？她到底是什麽意思！她到底想幹什麽！！
“梁主播，你沒事吧？”
身旁的搭檔男主持註意到梁笙面色異常，忙出言關心。
雖然這只是晚會備播，但不乏重要鏡頭會剪輯進正片中，更何況現場也是真實觀眾，搭檔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。
“沒事，我就是有點緊張。”
梁笙擰著眉，手中話筒攥得更緊，手心不覺一片汗濕。
突然，她放下話筒轉身退走。
“梁主播，你去哪兒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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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熊主任，這兩年《裴你聊聊》籌措的公——”
但對方沒聽她把話說完，先一步打斷道：“小裴啊~你是不是已經聽說了？”
“聽說什麽？”
“就是因為你最近這事啊，社會面影響太不好了。臺裏幾經討論，還是駁回了《裴你聊聊》今年的籌備計劃。盛總那裏追加的那五百萬啊，臺裏恐怕還會去周旋一下，看能不能調去別的項目。梁笙之前不是有一檔節目嘛，說不定……”
“喔，這樣。”
裴藝秀的聲音儼然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熊大以為她一連掉了兩個資源，加之近期負面新聞纏身太過傷神，不由勸慰道：“小裴，你也別太難過~網友總是健忘的，等這波熬過去，以後多的是資源和機會。”
裴藝秀無奈笑了一下，沒多解釋，淡淡道：“嗯，熊主任，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，讓財務把這兩年《裴你聊聊》籌措的公益基金情況發給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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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多數人的想法無非是藝人的內心也真夠強大的，通篇閉口不提近期流言，還有心情搞直播，真跟沒事人都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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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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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唔。”
裴藝秀淺飲一口，牛奶溫熱醇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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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
盛衍別過臉，淺淺酌了口茶水，也是不該對她期待太多。
一場直播預告，果不其然釣出梁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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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藝秀：[不算突然吧~我也該回應一次了。與其讓負面輿論繼續影響臺裏，不如速戰速決唄！]
梁笙：[什麽意思？]
裴藝秀：[師姐你不是幫我去拿證據嘛！拿到以後你馬上帶給我，我直接在直播間公布，看誰搞得過誰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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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她來，又不希望她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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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們是一向這麽有默契的。
“師姐~”
裴藝秀小聲喊她，快步過去拉起她走去二樓一間包廂裏，“這裏畢竟隱蔽，省得被人偷拍。”
“不好意思啊師姐，今晚就錄小年夜晚會的備播帶了吧？這個節骨眼還把你叫出來。”她摘了墨鏡口罩，一臉歉意。
梁笙倒了一杯熱茶，先推到對面：“冷吧，趕緊暖暖手。”
熟悉的關懷，溫柔的關照。
一切的一切，一如既往。
“謝謝師姐！”
裴藝秀接過茶杯：“那咱們長話短說，東西拿到了吧？對方有沒有為難你？”
梁笙兩手交握搭在桌上，有些猶豫地回問道：“裴裴啊，你確定對方手裏有證據嗎？”
“有啊。”
“證據是什麽呢？”
“那我不知道，好像是照片還是錄音什麽的。”
梁笙慎重道：“我聯系過他了，對方開口就要五十萬。我一開始沒接受，轉頭再找他的時候，對方說已經被別人買走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裴裴啊，會不會壓根就沒有什麽證據，是你被人騙了而已？”
梁笙心裏清楚。
近一周來，她並未約見過李艷蘭，才請兩三天的私家偵探不可能拍到什麽照片，錄音之類的更不可能。
現下只有兩種可能，要麽是私家偵探企圖用假證據詐錢，要麽就是裴藝秀已經懷疑上她，刻意給她下套。
可梁笙自問行事縝密，沒有哪裏露出馬腳。
“我被騙了？”
裴藝秀放下手中茶盞，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神色，很快她輕吐了口氣道，“還好我留了一手，差點栽在那個騙子手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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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後手呀？”她笑著問。
“雞蛋都不能放同一個籃子裏~我當然也不會只找一家偵探做事。”裴藝秀站起身告辭道，“師姐，那我先走了~晚上錄影祝順利！”
“裴裴。”
“嗯？”
裴藝秀頓了步子回頭，梁笙欲言又止，起身拍了拍她手背語重心長道：“小年夜晚會錄制在即，這麽多人的心血凝結在這兒，可不能再起什麽風浪了。”
“可晚會年年有，我的直播卻未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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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走前，裴藝秀還是忍不住問了句：“師姐，你還有什麽想對我說嗎？”
梁笙半怔，唇畔微動後只道了句：“直播順利。”
談不上不歡而散，裴藝秀彎了嘴角轉身離去，徒留梁笙一人在包廂中凝滯半晌，心口愈發不踏實起來。
樓下不知何時多了一輛黑色賓利。
裴藝秀還沈浸在失望中，連口罩墨鏡都忘了戴，推門走出茶餐廳下意識就上了車。
“頭發淋濕了。”
“盛衍？”
裴藝秀沒想到他會出現在後座，“你怎麽來了，擔心我啊？”
“看你的表情，談崩了？”
盛衍抽了張紙巾替她擦拭頭頂，指尖輕柔，像怕弄疼她似的。
裴藝秀苦笑著搖了搖頭：“沒有啦，師姐她還是待我好的。”
哪怕不肯承認，心中的失落感騙不了人。她終究是失去了一個本可真心相待的人。
*
申海電視臺大型演播廳已進入倒計時。
一身窈窕禮服的梁笙攥著手機，反覆刷新著微博和靡靡裴音直播間。
到底是什麽證據？！
為什麽裴藝秀會那麽胸有成竹？
她離開茶餐廳時那抹笑到底藏著什麽深意？
“梁主播，候場了。”
“梁主播？！”
梁笙猛然擡頭，隱在精致妝容下的面龐藏不住焦灼殫慮，“來了。”
接過話筒，梁笙閉上眼深呼吸，試圖回憶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主持詞，大腦卻不配合地陡然宕機，混沌一片。
腦海中反覆跳出的字眼，只剩下“直播”、“證據”、“裴藝秀”！
什麽叫“晚會年年有，直播卻未必”？她到底是什麽意思！她到底想幹什麽！！
“梁主播，你沒事吧？”
身旁的搭檔男主持註意到梁笙面色異常，忙出言關心。
雖然這只是晚會備播，但不乏重要鏡頭會剪輯進正片中，更何況現場也是真實觀眾，搭檔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。
“沒事，我就是有點緊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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